实习报告 | 一个咨询师,一千个不同的来访者,如何应对?

2018-06-28 19:22:52551

☆ 经过三年系统的学习,在最后实习的阶段,学员对所学进行整合和实际运用。实习过程必须在督导老师的指导下进行。

☆ 本文内容节选自1879计划首期班学员的实习心得报告,其中省略了描述个案的部分。

☆ 希望为各位业内朋友提供参照。

实习学员:孙平(深圳首期班学员)

实习基地:青海盛德心理咨询公司

督导老师:廖凤池(台湾师范大学教育心理与辅导研究所博士、高雄师范大学谘商心理与复健谘商所兼 任副教授、博导、台湾台南微笑永康心理咨商所咨商心理师兼所长。)

接案实习基本资料:

1.个别咨询共计20案,46人次

2.小团体咨询名称:我的未来不是梦,共计16小时

3.专业督导姓名:廖凤池,共接受督导8小时

此次实习,我是在青海盛德心理咨询公司的帮助下完成的。

在实习之初,我认真地了解了心理咨询机构的选址、注册、开设等各环节的工作流程,以及经营过程中的运作模式;了解了面对来访者,从初诊接待,到预约时间正式咨询的详细流程。

感谢盛德心理咨询公司的创始人,刘美宏老师和陈绪敏老师,毫无保留地将她们的工作经验分享给了我。

 01 “一千个”来访者

在半年的实习中,我接触到了各种各样的来访者,也遇到了许多让自己无法处理的困惑和问题。

有的人,明确表示希望咨询师给方法或建议,好让自己回去就能搞定那些讨厌的人和事;

有的人,希望咨询师可以改变别人,因为他们觉得,那才是让自己感觉好起来的办法;

有的人,并不知道自己需要什么帮助,只知道很痛苦,想让自己感觉好起来;

还有一部分人,希望通过咨询了解自己,让自己的内在有所成长。

如果来访者经常陷入长久的沉默,是我们咨访关系出了问题吗?应该打破沉默吗?

边缘型人格障碍的来访者,会极具控制感。怎样才能不被带跑?

来访者被父母送来做咨询,但随着访谈的深入就会发现,更多的是父母的问题。如何才能让父母明白,他们也需要改变?

夫妻咨询,怎样把握谈话节奏,不偏袒任何一方,又都能充分表达?

很多来访者都希望,1到2次咨询就解决掉困惑他们很久的问题。但是前1、2次咨询,收集资料和建立关系都有可能完不成,何谈解决问题?

这些都让自己感觉很无力,很挫败;也是这些经历,逼得我必须更加谨慎。随着个案数量的增多,我越来越觉得“不敢”做咨询了,常常很焦虑,既希望又害怕

 02 只缘身在此山中

每当这种时候,督导老师总能解决我的困惑,带我走出“此山中”,推进咨询的顺利进行。

曾经有一段时间,我发现我的个案,脱落率非常高。

一方面,来访者中,有一部分的症状比较严重,必须服药控制症状;有一部分是经过反复求医后,才认识到是心理问题。

我会建议他们,先去医院的精神科做一个诊断,然后带着医生的诊断书和服药建议,再过来进行心理咨询。服用药物期间,个案的情绪比较平稳,自我表达会更顺畅,也能够自我观察和反思的情况下,参与心理咨询。但是几乎转诊的个案都是有去无回。

另一方面,即使是有心理困扰的来访者,在做了一两次甚至四五次之后,也会慢慢地脱落,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我。

在就此问题接受督导后,我才明白:在医疗系统比较完善的国家,精神科医生和心理咨询师经常是联合工作的。

精神科医生负责从生物角度,做药物治疗的处理,心理咨询师则从关系、心理和人格的角度进行工作。对于一些比较严重的心理问题来说,二者是缺一不可的。

心理咨询师在做好转介的同时,一定要跟个案讲清楚:精神科的诊断和治疗,只是暂时缓解急性症状和痛苦,并不能缓解情绪,更不能解决受损的关系,也不能获得成长。

如果只是服用药物抑制生物神经,无法在心理和人格层面有所成长,并不能真正帮助个案重新融入社会系统,得到高质量的生活体验。并且,常年服用抑制神经系统的药物,副作用是不容忽视的。

如果情绪情感障碍的症状比较严重,却不服用抑制神经系统的药物,那么当人处于情绪紊乱的状态下,无法进行自我表达和自我观察,心理咨询自然也无法发挥真正的作用。

要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,避免今后不再面临这样的困扰,就需要药物治疗和咨询师的帮助和陪伴,两方面介入。

咨询师最好在当地有互相合作的精神科医生,这样可以互相帮助,让患者有更好的选择,少走弯路,也是负责的做法。

我的督导老师廖凤池老师说:

心理咨询工作是一种非常特殊的工作,没有辅助的诊断仪器,没有药物可用,完全凭自己这个生命来陪伴另一个生命,可利用的,是自己作为人最本质的东西,以及多达上百种的理论和方法,面对的却是带着无一例重复的、各种复杂问题的人,难度可想而知。

咨询师不是技术的专家,你有了温暖、真诚、接纳的态度,就会给来访者不同的体验,这种态度就可以转化为一种力量。

按照人本主义的观点,每个人都是生而具有成长的能力的。如果生活在有利的环境中,每个人都是可以成长起来的。咨询师所给与的,就是这种温暖和宽容的环境。

所以,和来访者的工作中,咨访关系的建立,比咨询师的能力更重要,理解来访者非常重要,理解参与到来访者生命里的每一个人非常重要。

有一个成语叫“相濡以沫”,原本指的是泉水干了,两条快要死了的鱼,吐着泡泡,互相润湿。这个词用在咨访关系里也非常贴切。心理咨询针对的是坐在你面前的这个人,而不是他的问题。

咨询师并不比来访者更聪明,更不知道来访者的问题怎样解决,我们所能做的,就是用心去陪伴来访者,在这同时不断地帮他整理,让他看见。我们和来访者的关系,就如同那两条鱼一样,只是一同在困难的处境里,用微薄的力量互相帮助。

我的问题就在于,关系还没有建立,就总是想要给建议,想要解决问题,急于做点什么。咨询师,只不过是作为一个人,陪伴另一个人,走过一段比较崎岖的心路历程。

带着这些收获,当我再次打开课本去看的时候,一行字跃然纸上:

心理治疗,就像是人类发展这个领域的其它事业一样,目标是帮助别人,使他自己得到他所需要的,而不是“把他所需要的给他”。凡是能帮助别人成为有能力的人,就是有能力的心理治疗师。

接案实习中,尤其在面对问题复杂的来访者的时候,我最初的感觉是,咨询师在鉴别诊断方面显得很无力,需要加强学习,才能更加准确地做出判断和应对。

在学习了林家兴老师的《异常行为的特征与干预》之后,我似乎又走到了另一个极端。每当来访者坐在我面前,我就会惯性的用异常行为的诊断标准去思考,个案有哪些症状?属于哪个范畴的障碍?

这段时间里,我非常困扰,突然觉得来访者都有很严重的心理问题,他们并不是我工作的对象。

在接受督导后,廖老师说,咨询师确实要有鉴别诊断的意识,但是心理咨询师不是精神科医生,我们需要澄清,正常健康人的心理困扰和病人的区别,而不是治病。我们接待的是正常健康人群中,有心理困扰和困惑的人,不是病人。

当一个来访者选择来做心理咨询,作为咨询师,我们关注的不应该仅仅是他的症状(结果),更多地应该去关注引发这些结果的原因。尤其是关注心理结构、关系模式和自我层面等因素,如何引发了结果的发生。

找到原因之后(同样的症状,起因可能是全然不同),适合每个独特个体的解决方案,自然就会浮现出来,无需刻意寻找。

换句话说,心理咨询并不直接对症状工作,而是通过内在的成长(思维、感受、自我认知等),让内心更有力量,自我更富弹性,人际功能更加完善,从而使那些症状逐渐减轻,直至消失。

 03 打破认知屏障

团体辅导是这次实习的另一个重点。

从开始设计团体辅导方案,再到招募成员,一直到团体开始,每一个过程都进行的很小心翼翼,我心里都非常的忐忑。

在团体进行的过程中,我才发现,实际上会出现许多计划表中想不到的问题。比如,由于我缺乏经验,对时间估计不足,每次团辅的时间,都远远超出了当时计划的时间。

比如有人爱讲话无法打断,有人常常哭泣,有人表现强势,想要掌控全场,有人过度弱小,始终有些跟不上等等。出现这些问题的时候,如果一味地想着计划书里的计划、进度,带领者就会一直被牵着走,搞错重点。

这次的团辅活动和督导,让我更深刻的明白,团体是大家的,带领者的作用就是串场,让大家都能互动起来,最终达到辅导的效果。

带领者不是自己去解决团体的问题,而是要让整个团体去解决自己的问题,团体里的每一个成员都是资源。冲突在团体辅导中非常重要,冲突意味着机会,甚至有经验的带领者,还会专门制造冲突的机会。

如果带领者能较好地引发、催化冲突,让每个成员都有机会,平等自由地表达不同意见,并让他们看见自己真实的状态,才是重要的,才有可能让团体辅导达到预期的治疗效果。

这简直让我如释重负,一扫之前觉得团体辅导不好掌控的看法,冲破了认知屏障,对团体辅导更有信心,心里热血沸腾,更加期盼下一场团体辅导的到来。我已经开始后悔,为什么不在团体进行的时候及时督导?或许这会是一个更有效能的团体辅导。